瘦削的身影在树丛中间穿行而过, 一圈又一圈。
沈祈一手拿着计时器，一手擦着汗，放缓了脚步。确认现在的成绩达到了傅长仪定的标准后才长长吐出口气，有意停下来原地拉伸下。
她对于拉伸这事没啥感觉, 以前跑了那么多步，走了那么多路，也没听说肌肉会受伤之类的话。到傅长仪这里就变得异常玄乎。
不仅要补充热量, 跑步的时候呼吸要怎样, 手要如何摆都有讲究。许多天下来, 进步很大。沈祈却有点高兴不起来。
每天都要被的傅长仪像捏面团似地将她从颈到脚脖子上下揉捏一遍，还被要求调换位置，帮傅长仪也按回去。都是该死的班级荣誉害的。
跑过步后, 身上的每块肌肉都酸酸胀胀的，不捏完全睡不着觉啊。
昨天失眠的体验让沈祈忍不住直嘀咕了一路，她回头往身后看了好几眼, 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看着她, 就好像第一天跑步的时候被傅长仪偷偷跟着的那种感觉。
“那个……你是小祈吗？”一个男人从灯影下走出来, 严肃的眉眼里隐约透出几分不安：“你好，我是傅长仪的爸爸。”
传说中的傅局。
沈祈打小接触的都是些三教九流级别的人物，亲眼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校长级别的，冷不定一个名号响当当的公安局局长站到她面前, 难免有些忤。
她一忤, 就忍不住犯嘴贱的毛病：“什么事？”
*
天气越来越冷。
傅长仪洗完澡一坐到席子上便想起现在已经是深冬。
她体质好, 秋时和初冬那会只是觉得稍微有些凉，但整体不影响睡眠，现下的气温睡在冰凉的地板上必然会觉得不舒服。
可是沈祈那个性子，很容易一碰就醒。
有时候只是稍微翻个身，沈祈都能在睡梦里哆嗦。要不是这样，傅长仪也不会紧持要去隔壁房间睡了。
夏天的时候是因为空调的关系，又搬进了这个房间的地板上，现在肯定是不适合继续这样将就了的。
傅长仪吹完头发，盘腿坐在席子上，看着叠得比豆腐块还要方的棉被发怔。
被子不是她叠的。
她上次出差回来后就发现在沈祈居然学会了军中叠被子的那一套，而且叠得很标准。
问她的时候，她便只说是觉得无聊，而且被子放整齐了看着舒服而已。
是不是需要再买一张床回来。
这个问题一冒泡便被傅长仪否决了。她想到，沈祈不一定会在这里住多久的。
会到什么时候呢？
傅长仪把怀里的枕头掖了掖。她没想过要问沈祈这种问题，不过打心底觉得，这种家里有个会做饭会打扫的小姑娘的日子应该不会太久。
最终傅长仪只是从衣柜里翻出张毛毯铺到了席面上用来挡挡地板的寒气。
这样也还是不大管用。
傅长仪闭着眼睛，听到沈祈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整理好床铺，爬上床，将灯关掉。
已经很晚了。
沈祈从床边探出半边脑袋，盯着睡在地板上的傅长仪看了会。
拉得严严重实实的窗帘把外边的月光遮去大半，只从底缝边漏出来稍许，大抵将傅长仪侧面的轮廓描了出来。
“你看我干什么？”傅长仪身子冷，一直没能睡着。沈祈打开柜子，拿着小手电在被窝里倒腾的动静她都听进了耳朵里。
小姑娘都会有属于自个的秘密。她原本也没打想干涉，便没有吱声。
忽地看见沈祈从床沿上探出半边脑袋盯着她看了半天，也不动的有点渗人，差点以为小姑娘犯梦游。
沈祈这会真希望自己只是犯梦游，没事盯着傅警官看什么，还看了这么久，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见耳廓边一丝被月光照成了银白色的头发。
“没、没什么。”沈祈将脸收回床上，拉好被子平躺着。
傅长仪翻了个身，伸手将被子努力往身子底下垫来驱寒。
以后还是回宿舍里睡好了，周末过来吃个便饭就好。黑暗中，傅长仪打了个寒颤。
“有心事可以和我说说。”反正睡不着，傅长仪便打起精神来想和沈祈聊会天。
沈祈在她家一住就是小半年，两人从最初的拘谨到现在，已然完全适应了对方的存在。
偶尔白天回来，发现屋里没有写作业，或者做家务的人，反倒会有些不习惯。
不过也只是适应，两人实际上很少进行有效的交流，除了必要的对话，很少聊些关于心情的话题。
“没有。”沈祈在被子里捏着拳头憋了好一会，最后硬着头皮改口道：“我有话和你说。”
是要离开了吗？
也好，以后我还是睡宿舍吧。
黑暗中，傅长仪眨了眨眼睛：“嗯。”
“生日快乐。”
好别扭的话，尤其是替别人说的，替一个当爸的人说，沈祈怎么也不觉得她说出口的祝福能代表傅兴民。
为了调整这种别扭，她又重复了一次：“祝你生日快乐。”
一个局长，连生日快乐也不敢和自家的女儿说，真是太怂了。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沈祈的手从被子里伸出：“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谢谢。”傅长仪伸手接下那个小盒子。
看不清……
只知道是个方方正正的，拳头大小的盒子。
盒子上绑着一个礼结。
为了买这个结，沈祈专门多跑了一千米的来回，她觉得礼物这种东西，应该都是漂漂亮亮的，至少送给女人的东西应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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