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悉,是头次参与这种行动。”傅长仪负责排查另一侧的棚改房,想到受伤的警察时,在枪套上摸了摸。她当时离那个警察很近。
接连的枪声里,她甚至感受到了子弹上灼人的温度。
“你当时拨枪了,我有看到你开枪。”陈天胜转过身,将虚掩的手电光打在傅长仪脸上,将她一双灵秀的眼睛照得分外明亮:“可是枪里没有子弹。”
傅长仪背开眼,继续往前走:“注意隐蔽手电光。”
臭死了。
陈天胜忽然捂住口鼻将打开的一扇破门直接关上,几作干呕装:“是粪坑。”
傅长仪皱了皱眉,不需要走近,她也闻见了那味,胃里早就起了反应,只是碍于职业素养不好松懈,该检查的,还是要检查:“这一片好像都是这种,不是猪栏就是的以前旧式的老粪坑。”
她替陈天胜将那扇关起的门打开,并用手电仔细地将里外照了照。
五六见方的小屋子是水泥砖围成的,臭归臭,表面看起来却相对要整洁些,坑边一圈是平整的水泥,傅长仪手电例循公事地照向坑底。
这种公厕已经在前两年就渐渐被淘汰了,为了响应文明建设,许多地方都主动填平。北田庄地势复杂,这片又是住户较少的重度危房区,被人包下来养了几头猪后基本就荒芜下来没人用,臭和丑的本质却没有改变,加上周边有猪圈,下雨的时候,各种脏水便往坑里灌。
久而久之,里边的气味自然好闻不到哪里去。
“行了,行了,毒品藏在这种地方还卖得出去?”陈天胜弯腰往地上吐了口酸水,扯了扯傅长仪的衣摆:“走吧。”
傅长仪转而将门带上。
每隔三五个门就会有一个类似的坑,每次手电光一打进去,入目的就是各种色素交杂的景象。傅长仪终于没有忍住,将电筒摁熄,弯腰在旁边呕了一通。
陈天胜也好不到哪里去:“郭队是不是看我们不顺眼,故意让我们查这片的。”
“这是情报里提供的大致地点,要是非说整的话,倒不如说是提供情报的人在整我们。”
有些犯罪份子确实比较喜欢冒险开警察的玩笑,甚至以此为人生乐趣。
“来给你纸巾。”陈天胜递过来一张纸巾,同时低头在自个肩头嗅了嗅,脸顿时皱巴:“这衣服估计不能要了都。”
傅长仪此时是能少吸口气就少吸口气,半憋着气将嘴角擦干后她将纸揉成团,往周边看了看。
月色正好从屋缝间照下,地上有黑有白的,黑的是阵腐的旧泥巴,白的是涨水时其它地方冲来的纸屑和塑料袋。
“怎的?你还找垃圾桶呢?”月光进来后,陈天胜便一直瞧着傅长仪。这次行动本来他作为派出所那头的没有参加的义务。
还是他专门以熟悉地形为由加入的,为的就是多和傅长仪说说话。
也不算是喜欢吧,就觉得傅长仪这人还挺特别的。工作的时候都很认真,可丝毫感受不到她对刑警身份的热爱,有时候甚至会觉得,她的认真里反倒透出种消极。
陈天胜特长没什么,主要直觉好使,又好奇心重,加上对傅长仪的背景还算了解,因而总想走近多了解些,就当交个朋友也不错。
“这种地方可没什么文明好讲的。”陈天胜拿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屋:“诺,你旁边就是大大的垃圾池,随便扔。”
傅长仪抿了抿唇,在这种本身就身心疲惫的情况下听陈天胜这货瞎叨也是累得很。不过他说的话也没的错,傅长仪推开就在她边上不远处的矮门,打开手电照了下。
造型和之前看的那些厕所差不多,就是相对更脏更乱,满地都是些隐约可见的,附在地皮上老化的纸屑。
傅长仪抬手就将纸团往坑里扔去。
这个时候她整个人突然一怔。
“天胜,你觉得这个坑脏吗?”
“废话,这不都看得见吗?见了那么多还不都是一……。” 陈天胜忽地一拍脑门:“真是给熏晕头了,刚才我们看的那个、那个,对就是那里。我说呢。”
银色的月光照在低矮的房群间,连珠丝都在地上烙下了黑色的影子。
啪嗒,啪啦……
在一群哼唧的猪叫声中,蹒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啪嗒!
来人在转角的位置摔了一跤,动静有些大,惊得暗处的人一个起身。傅长仪心紧了紧,同时伸手按住了正准备夺门而出的陈天胜。
陈天胜性子比较躁动,嫉恶如仇,总想做英雄,因而事事都冲想打先锋,曾经很是让傅长仪感到头疼,现在这种情况为了避免他再开枪,傅长仪有意往前几步,将陈天胜挡在她背后。
被逼退到粪坑边缘的陈天胜此时不得不小心保持平衡,便没敢再动,只屏着呼吸静听着那个脚步慢慢靠近。
来人很矮小,戴着一顶帽子,穿着一件宽大的皮外套,走路的时候显得有些摇摆,双手紧缩在胸前,显得人异常地瘦小。
月光打在他的帽檐下,将他的脸尽数敛藏于阴影之中,只隐约留出小抹胡须。
脚步声渐慢,来人就停在了那个最干净的厕所外边,背对着傅长仪。
老式的厕所异常的干净,甚至于水泥面都要比其它厕所要新得多。傅长仪他们反应过来后,再回头仔细找了遍,找了很久才在公厕边的一个杂物间找到一个暗格,拉开后就能看见一个铁抽,铁抽连着粪坑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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