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晚话音刚落,宫门开了,大臣们陆续进去。
二皇子秋轼与太子秋诀并肩走着,他看着同侧走的北晚,对秋诀道:“大哥难道不知,这北晚便是父皇亲自选中的天策府正司。”
秋诀温和一笑道:“不知,许久不理这些事,我竟不知天策府正司是个女子。”
秋轼笑了笑,没接话。
他身后的五皇子秋玏听到,不免嗤笑一声,堂堂一个太子,竟连朝中这么大的变动都不知,岂不笑话。
北晚的余光落在秋诀身上,停留片刻。
想起那日在雪狸峰顶上的事。
“你叫什么?”
“北晚。”
今日他又偏偏问了她哪两个字,做戏做的倒是挺足。
她在心底哼笑一声。
那日北晚与他初见,他说:“你死了便不会有人知道我要保李笙。”
风雪铺天盖地,席卷着北方嚣张的冷风,北晚一头青丝散在风中,像一根孤立的羽毛,她抬眸望着他,秋诀拔剑。
北晚本以为九年来的心血就此结束,不料他只斩断了她的鞭子,并未伤及她分毫,反倒打晕了一旁跪着的李笙。
“什么意思?”
“我想和你做个交换。”他收了剑,垂眸看她。
北晚这才看清,他那张脸似刀所刻,不怒而威,天生生了一张王者的脸。
她不语,只定定的看着他。
秋诀道:“我保你天策府正司一职不丢,你配合查出李笙背后之人,找出妃嫔暴毙案的真正主谋,这一功劳全记在你头上。”
“你的目的是什么?”
“扳倒五皇子秋玏。”秋玏说的十分明确且直接。
北晚对其竟有一丝不解。
一朝太子,有权无势,左不如手握兵权的五皇子秋玏,右不如民心所向的三皇子秋绛。
先皇后江黛兰因生他而亡,皇帝厌恶太子,他在朝备受冷落,身份尊贵,却无后盾,疆壁国暗流涌动,各皇子与王爷有取而代之之心,天下皆知。
众人本以为太子会就此发愤图强,与其他几个兄弟争出个高低,教皇帝刮目相看,好保住他这太子之位,殊不知,太子不争不抢,只一心煮茶品画,不闻夺嫡之争,众人便道这太子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看似不争不抢,可今日之举又叫人疑惑。
北晚又问:“扳倒他,可谓太子之位?”
秋诀轻呵一声,答:“是,也不是。”
关于李笙,他们达成交易。
北晚回京时的那些伤是她自己弄的,为掩人耳目。
北晚方移开眼神,秋诀便向她看来,各怀心事。
卯时,众人就位。
一条锦绣红毯延绵至北晚脚下,她从朱红色正门入内,夹道两侧的积雪已被宫人们连夜清理干净,皇亲国戚文武百官站在两侧,以鼓作舞的舞姬站在百官之后,鼓声阵阵,繁琐精美的衣袂纷飞,上有青铜兽角鼎以香火焚祭,下有繁花礼乐相贺。
北晚抬眸望去,晨曦正对着她,刺目的金光洒在青灰的脊、朱红的墙、翠绿的瓦,暗金雕刻的龙,这龙生的威严,探出的半个身子仿佛要飞出云霄。
她望着那龙,眸中虚晃着,仿佛看到她拿着刀剑将此龙碎尸万段,扔到油锅里蒸煮。
北晚收眸,行至青铜兽角鼎前,鼓声舞乐戛然而止,一旁青衣内侍点燃三炷香递给北晚,她接过将香烛一只一只插入香炉,然后退后跪在软垫上三拜。
同时,皇帝身边的喜公公手持浮尘高声宣读册封圣旨。
在疆壁国的第五年,北晚坐上天策正司的位置,
这个结果对北晚来说,毫无悬念。
圣旨宣完,北晚的三拜方结束,皇帝站在三十九层汉白玉石的高阶下看着北晚,略抬了手,喜公公双手捧着一只繁云雕刻的木头匣子,匣子四周有看不懂的经文。
北晚躬身,双手呈上去接。
当盒子落在北晚手中时,喜公公高声宣布:“‘天策’已正式交给天策府正司北大人掌管。”
底下一片躁动。
众人伸长脖子,瞪直眼珠子,看着北晚手中所谓的“天策”,都想一饱眼福。
只可惜,从外看,它只是个木头匣子,并无什么特殊之处。
有人不懂“天策”是什么,向四周打听。
一个老太监眯起眸子,看着台上的那方朱红色木匣,悠悠道:“世间传闻,一本‘天策’囊括万物,拥有‘天策’可敌天下,曾四国、江湖、正魔两道为此相争,四国战乱不断,江湖血雨腥风,只为一本‘天策’。”
“百年后,‘天策’落入疆壁国,自此疆壁国国泰民安,无人敢犯,三国俯首称臣,江湖一瞬平息。”这句话是二皇子秋轼接的。
一字不落,北晚全听到了。
她的一个册封仪式比皇后隆重比太子盛大,这疆壁国的皇帝是想迫不及待的向所有人宣布,他为了“天策”专门成立了天策府,而现在掌管“天策”的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当年就因这“天策”,武林盟主北铮被朝廷擒拿,江湖唾弃,北门被灭无一生还。
江湖四国的血雨腥风都曾因“天策”而起。
如今,她手里拿了一个烫手山芋。
北晚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手中的匣子,跪地谢恩。
一句“谢”字还未出口,只见东边宫殿乌烟升起,太监宫女慌张喊道:“走水了!走水了!”
众人往东边望去。
三皇子秋绛碰一下五皇子秋玏的胳膊,道:“好像是敬妃娘娘的宝曦宫。”
秋玏拧着眉,舌尖狠狠舔了一下后牙槽咒骂一声,飞快往宝曦宫跑去。
喜公公还未示意北晚前去查看,她早已不见踪影。
宝曦宫,烧成火海,乌黑的烟雾弥漫了整个宫闱,连周边的两所小宫殿也未能幸免。
五皇子秋玏赶到宫殿时,只见门口围满了太监宫女,一行人手里提着水桶却干站着。
“都愣着干嘛?”秋玏大吼一声,宫人们一个激灵,转过身,让出一条路来。
“五殿下。”宫人行礼。
“母妃。”秋玏大步向前,却被炙人的火焰逼的后退。
“我母妃呢?”他转过身扯住就近一个宫女的衣领问道:“说话,敬妃娘娘呢?”
“奴……奴婢不知。”宫女吓的梨花带雨,低下头,身子不可控地颤抖。
秋玏连推带搡,宫女身形不稳跌倒在地。
他一连问了三个,没人能答的上来。
火势越燃越大,木头被烧的噼里啪啦,殿中的房梁被烧断了,殿内突地一声女人惨叫。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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