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心里却没有多少意外:“你该知道,我从来不是听话的人。云鹤林,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侧身移开挡住我马匹的身躯,握着我缰绳的手却没有松开,用力一拉,翻身上马,坐到了我的身后:“小温都寻常人进不得,你去,是送死。我去,亦然。”
我一颤,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在面前提到死字。
他双手绕过我胸前,附在我的手掌上,接过马鞭,感觉到我的不安,“只当你什么都不怕了。”语气中带了几分笑意,我却觉察出那笑中的无奈。
我拽住他的手,想要把马鞭抢回来,转身,却被他牢牢困在怀里。
他不能出事。
这是我的底线。
“顾识云,我从来都不是个知好歹的人。但你是,我瞒着你偷偷去,就是想着若是有事,让你去救我的。所以,眼下,我自己去。”一紧张,嘴里就胡言乱言些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
“我娶你时,就知道,娶回家的是个麻烦。驾!”
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
云兮山终年云雾缭绕,高耸入云,云巅处有一摘星楼,取手可摘星之意。杨氏一族历代守护云兮山,方圆数里,人迹罕见。小温都在云兮山深处,与摘星楼遥相对应,不过一个居于天之高,一个则位崖之底,悬于万丈深崖之下。这些,是被我拽住没法逃走的谢殊昨夜所说。人间活宝典一称倒也不假。
“师姐,承凤馆和小温都莫说是梁人闻之色变,放眼三国,知者皆避之不及。你如今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贸然前往,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在赌。顾识云那般上天入地无所畏惧之人都不敢轻易涉足之地,你若是出事,他也护不住你。”他倒是难得这般正经的同我分析利害。
“里头究竟有什么?天铭山那么个人间炼狱我都经历过了,还有更去不得的地方?那倒也正好开开眼界。”我知道多年来顾识云护我良多,他是我的夫婿,虽这亲是我一厢情愿求的,多少掺杂着利益算计。但他多年来待我却一直很好,好到让所有人都相信我是他的软肋,好到让那个龙座之上最多疑的人都相信,只要拿捏住我,就能控制住他。
但,我,梁簌生来便不是个会乖乖做软肋的人,这天级身手是我日夜苦练而来,这一人之下的位置也是我一步一步爬上去的,从九品小吏到掌权三部。上过战场,下过死牢,出生入死,拼杀而得。
无需任何人护!
“顾识云长生不死,便是百年,千年,万年,容貌亦如初不变。”谢殊顿了顿:“师姐,你可知道,能让这样的人都害怕的是什么?”
谢殊知道留不住我,也知道我的脾气,也知晓便是告诉了顾识云我的打算,也留不住我。但他留给了我一个问题。
他说,这个问题的答案,
便是小温都,
不能让人靠近的原因。
他会害怕吗?
我唯一见他害怕的,
便是多年前在云州的七璇天机阵中,目睹所爱之人执刀相对。
而此刻,
我握着他的手,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比往日里多了几分寒意:“你在害怕吗?”
忽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
入目旷野,低垂青草,片刻间,落花纷飞,桃林初现。
“梁——园?”我立时抬头望向天际,果不其然看见一轮七彩晕色的日头:“七璇天机阵?”
他拉着我的手力道大了几分,“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当年在云州我们是怎么走出七璇天机阵的吗?”
我对云州困于七璇天机阵的记忆,只停留在那一阵吹乱无数桃花的狂风之中。等到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出阵。师父和裴让对如何出阵也是一头雾水,顾识云虽知道,但是闭口不提,这也就成为了一个谜。
这是第二次陷入七璇天机阵,但眼前这景致却如多年前云州那时一般,便是说,困住顾识云的心魔多年来一直未解。这次,我俩却不像无头苍蝇。他带着我,径直穿过那片桃林,桃花落满肩头,滑落到手背上,却带着些粘稠。
这是,
“血?”
我拉住他,举起手抬到他的面前,“识云。”
为什么,
为什么这花海中,会落这样一场血雨。
他的视线从我的手背上移开,松开我的手,脱下自己的外袍,抬起绕过我的头顶,替我盖上,挡去这漫天红雨,接着往前走,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忽然没来由的心慌,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一种恐惧从脚底蔓延到心上,手不自觉的往前伸,想去拉住他,好像只要此刻任由他走了,只怕再也见不到他。
他好像感觉到一般,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回首,重新握住我的手。
“不要怕。”
穿过这片桃林,见到了熟悉的那间屋子,同记忆中一般。
也对,
它本就一直静静地屹立在顾识云的记忆中,便是千百年也不会变了模样。
顾识云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怎么了?”
他弯下身子,呕出一口血。我才发现他的唇白的惊人,面色如洗,看不见一点血色。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我连忙扶着他坐到一旁,但越靠近梁园,他的脸色越苍白,手也越来越冷。
“是因为这座园子?”
我停下步子,不再听他所言,扶着他往前走:“识云。你真的会死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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