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是护村队队长，也是即将组建的游击队队长，整个队伍里唯一的老兵，老红军。
向峰和李一方都是红军改编八路军后入伍的新兵，在思想动员方面没有任何经验，全都听周成的，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当天晚上，包括俘虏在内，所有人都吃了一顿饱饭。
六十多个俘虏分散坐在地上有人小声交流着什么，有人对自己未来充满担忧，还有人沉浸在刚才的晚餐中，回味白面馒头和猪肉炖白菜的香味……
周成站在他们面前，把所有俘虏的表情尽收眼底后才开口：“兄弟们，刚才的白面馒头和猪肉炖白菜好吃吗？”
大家看着突然说话的周成面面相觑，不敢贸然开口。
这个结果早在周成的预料之中，迎着大家看向自己的目光继续问：“你们给鬼子卖命当汉奸时有没有吃过这么好的饭菜，你来告诉我！”
被周成点名的俘虏一脸慌张回答：“报告……长官！当伪军时除了打仗能吃到白面馒头……其他……其他时间都吃粗粮饼子，肉也只有打仗的时候能吃到！”
周成点点头继续问：“那你告诉我，那些白面馒头是鬼子给你们改善伙食吗？”
俘虏没有接话，这个问题对一个小兵来说太难回答。
周成没有为难他，继续说：“在我看来，小鬼子给你们吃白面馒头，吃肉，跟改善伙食毛都扯不上关系，因为这是一顿断头饭。”
“平时让你们吃杂粮饼子，吃菜汤，不饿死就行了。打仗时要用你们，才给你们吃一顿好的，上战场给他们当炮灰。”
“大家想想我说得是不是这个理，每次打仗碰到硬骨头时，小鬼子是不是都让你们冲到前面当炮灰，等你们把对手消耗差不多时他们再上去捡便宜！”
看到大家伙都被自己说得陷入沉思，周成继续说：“更重要的是，你们给鬼子当完炮灰后并没有得到他们尊重，继续以下等人的身份给他们卖命，不仅要顶上一个汉奸的帽子，万一当炮灰死了，也是随便找个地方埋了了事，没有人会记住你们，祭拜你们。”
“至于你们的家人，不仅不知道你们的生死，还要在当地顶上一个汉奸家属的帽子，永远抬不起脑袋。”
乱世中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但并不代表大家不怕死。
这里的每个人都不想死，更不想死后连个收尸的都没有，没有人祭奠……
所以周成这些话正好说到他们心坎儿去了。
看得出来，好多人听到这儿的时候，双手已经捏成拳头，两眼通红，满肚子全是委屈和不甘。
他们大部分人都不是自愿给鬼子卖命的。
作为一个普通士兵，当兵吃粮，长官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根本没有太多选择余地。
趁着这股劲儿，周成继续开口：“现在我们八路军给大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你们不是汉奸了，也不再是我们八路军的俘虏，你们自由了！”
“明天早晨大家就可以自由选择离开这里，或是回家和家人团聚，或是加入抗日军队继续打鬼子，洗刷自己曾经当过汉奸的耻辱？”
周成这一手来得太突然了，大家都以为他会趁机招兵，没想到结果却是给大家自由。
俘虏中一个班长鼓起勇气问：“长官，你真的放了我们！”
“我们八路军说话算话！”周成回答。
“谢谢长官！”俘虏激动了，看着周成一脸坚定回答。
“长官放心，今后我打死也不当汉奸了。我决定去找老部队继续打鬼子，给冤死在鬼子手里的几个兄弟报仇。”
“我也回老部队继续杀鬼子……”另一个俘虏叫道。
“我原来是晋绥军，是长官逼我们投降小鬼子的。现在被八路军救了出来，我想回家和家人团聚，不想再当兵了！”一个瘦弱的士兵说到。
一圈下来，只有五个人希望留下来加入游击队。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要么无家可归，要么部队被打光，没有去处的散兵游勇。
向峰站在旁边非常急。
之前周成跟他说过，至少要动员一半的俘虏主动加入游击队，结果却是大相径庭，超过九成的俘虏嚷嚷着要离开。
这显然不是游击队想要的结果，不断给队长打眼色，希望他能改变策略，继续说动他们加入游击队。
周成完全不理会向峰，一直面带微笑看着大家。
因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一半，刚才一番话重新把他们打鬼子的激情和斗志激发出来。
等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周成才继续开口：“我刚才听出来了，大概有十五个人想脱离军队回家，有四十多人想回老部队，还有几个人想留下来加入我们游击队。”
“不管大家的选择是什么，我们八路军都不会拦着。”
“但你们毕竟是我们从鬼子手里救出来的，为了防止大家再次落到鬼子手里当汉奸，或者是被当成炮灰送上战场冤死，有几个注意我必须提醒大家。”
“第一，山西全境几乎被鬼子占了，到处都是他们的据点和封锁线，诸位想要回到老部队，必须穿过日伪军层层封锁。”
“你们当过兵，手上有一层厚厚的老茧，很容易被发现。”
“万一暴露了，大家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跟鬼子拼了，杀一个保本，杀两个赚一个，要么继续当伪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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