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便也这么平静地过了下去。或许是殚精竭虑成了习惯,现下的安逸闲适总会令她心怀不安,直觉告诉她后宫偏殿的那件事没那么简单,诚然皇后会为了扩张势力而打与皇室联姻的主意,但以他深沉缜密的思维,肯定不会放任自家表妹去做那样的蠢事,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是谁提点了太史令用她的身份来引诱顾思安入的局?虽说顾思安在宫廷中名声不佳,但真正知道他对自己上心的,大概也就那几个,难道消息就是从那几个人里透露出来的?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他针对的又是谁?是从头到尾兜转不出的顾思安,还是因此获罪的皇后?亦或是“恰好路过”卷入其中的自己?又或者,均有算计?
不过皇后已被幽闭,顾思安也被严密地看护起来,现在再计较这事,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和线索了。如今最让她头疼的是靖远将军府,华晨秀带兵出战也有月余,近日来,边关更是战报频传,跟叶祯料想的一样,传回朝的战报几乎都是凶讯,也因此,祁晟帝每次上朝,眉目间都泛着担忧。不过,叶祯猜想她的担忧并不是为了沙场将士,而是她的帝王制衡之术。依照现如今靖远将军府的实力损耗来看,短时间里要与青阳王府对抗简直是痴人说梦,所以她接下来的举措无外乎通过各种赏赐和嘉奖恢复一国将帅之府的繁华,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联姻。如果说叶祯以前还只是推测,那么经过华侧君被忽然册封这件事后,她完全笃定祁晟帝想用顾思安来收缚靖远将军府的决心了。
那么事情就有些难办了。她用静庭来拉近两家关系,祁晟帝用最受宠爱的帝卿来结秦晋之好,她跟祁晟帝就像两只放在天平上的秤砣,单看谁的分量更重一些,率先赢得此次博弈的先机。
但……倘若公平竞争也就算了,偏偏她之前为了设的那套诡计间接地导致了靖远将军府今天的局面,若哪一天,华家知道了其中隐秘,叶祯用头发丝都能知道她们会做如何选择。
一切都不是那么的十拿九稳,生机里套着危机,繁华后是满目疮痍,她在阳光充沛的庭院里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应对那些即将到来又或者可能发生的险事。
居安而思危,这是她一贯的处事原则,所以她的生活充斥着紧张与忙碌,犹如弓箭上绷紧的弦,但她已然习惯。
同样习惯的还有她刚娶进门的王夫宋静言,如他的名字一样,宋静言平日里相当的安静,如果叶祯不去找他,他能自己一个人呆坐在屋里一天,他的身上总有一种奇怪疏离但又让叶祯异常安心的特质,他对人彬彬有礼,他总是温和谦逊,他对她并没有太多敬畏,他也不让人感觉需要时时照顾,除去成亲的那天害羞窘迫外,之后的他可以说淡然而明率,犹如一块玉,内里和外表同样的光华剔透。
他的生辰她并没有让人大操大办,而是趁着最近朝中无事,请假带他去了玉山别庄。
时值盛夏,别庄的木槿开的如火如荼,宋静言虽然看不见,但脸上依然带着轻松恬淡的笑意,看得出他很喜欢这里,或者说,他很喜欢这样的氛围。这次出来,除了必要的几个心腹,叶祯谁也没带,她想好好陪一下宋静言,成亲这么久,她陪伴他的时间屈指可数。
与晋王的通信也在最近一段时间恢复了正常,为了修补加深这段关系,叶祯最近伏案写信的次数很是频繁,宋静言只知道她在跟某位友人联系,所以叶祯写信的时候,他就坐在一旁,练习白日里跟师傅学过的木雕工艺。
夜色如此静好。窗外星河流彩,一轮圆月遍洒清辉,庭院里的花卉瓣蕊轻阖,慵懒姿态若睡卧花丛的美人,室内明烛高烧,气氛静谧,灯下有人披衣伏案,桌旁倚着专心雕刻的夫郎,偶尔他会慢下动作听一会儿旁边的动静,若听不到纸笔摩挲的沙沙声,他会安静起身,摸到桌上给她倒一杯热茶,然而他却不知道,从他起身开始,便有一双眼睛沉敛专注地看着他,当他转身向她走来的时候,她忽然想,如果以后卸权归隐,过这种日子似乎也不错,不需要夫侍成群,也不需前呼后拥,就简简单单的两个人,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
这般想着,叶祯淡淡地笑了。
这一笑,绽于星海花前月下,绽于此刻安宁心境,绽于波折云诡人生的短暂欢喜,绽于,风起云涌,巨变将来之际!
“怎么了?”宋静言灵敏地听到身旁正阅览密信的叶祯呼吸一滞,不由得担心问道,“是府里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叶祯缓缓地将信收起,声音略显低沉,“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弟,他有身孕了。”
宋静言一怔,旋即唇边绽开灿然的笑容来,他道:“这是好事啊!大祁男子受孕不易,他能怀上孩子,可算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可未必对所有人都是喜事吧。”叶祯思绪有些混乱,说的不由得多了些,“我那表弟飞扬跋扈,又兼出身高贵,不愿意做侍,现在他有了身孕,更是时刻逼迫他妻主休夫散侍,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他有孕也未必是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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