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叶》
晚来风徐/文
姜铮却远比姜荇所想的要敏锐的多，姜荇不想说，他也没逼迫，至于姜荇那些没好意思说出口的，姜铮也都略微猜着了。
他并没教训她，也没威胁她，只让人将她们送回家。
回到姜府，姜铮先去找杜氏说话。
他开门见山的问杜氏：“四娘那边最近可好？”
杜氏微微有些惊讶，不明白他怎么忽然问起姜荇。
姜铮就不是个多儿女情长的人，杜氏和他是结发夫妻，也算恩爱，但家里的事，很少有他过问的时候。
这也是杜氏能干，无需事事和他请示，且也是杜氏体贴，不欲他在琐事上忧心。
是以夫妻之间很少听他格外的关心谁。
姜荇倒成了例外。
杜氏便斟酌着把姜荇的情况一说。
姜铮眉目不动，心里却把先前的疑惑都解开了。
有孕、给周世宁安排通房……这就都能串起来了。
他虽觉得姜荇有些矫情，就为这么点儿事就嚷嚷着被世道欺负了，但姜铮表示：可以理解。
他看了一眼杜氏，道：“你哪天有空过去一趟，敲打敲打那些底下人。
四娘和周郎君虽然年轻，日子却是他们夫妻两人自己要过的。
有些奴才专爱倚老卖老，她们若能服侍就罢了，不能就重新换一批老实的，心眼少的，不会作妖的人。”
杜氏略有些委屈，她自认足够尽心了，可姜铮还这么专门的嘱咐她一回，像是她做的不够好一样。
她解释道：“严嬷嬷等人都是府里的老人，若是不懂规矩，当初阿爹也不会派了她们去服侍四娘。
我是觉得她们和四娘毕竟相熟已久，若重新换了人，未必如四娘的意思，这才将她们的身契一并送了过去。
送去之时我就已经敲打过了，四娘也并无嗔怨之意。”
难道是她们服侍的不尽心？
姜铮却用一句话就结束了这场谈话：“周郎君理当在这时候好好照顾四娘，不管他什么心思，你让他熄了别的心思吧。”
杜氏：“……”
她惊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姜铮人都走了，她还愣愣的坐在那儿，一脸的目瞪口呆。
这还真是……让人说什么好呢。
这还真是亲妹妹，远不是自己这个妻子能比得上的。
他也真够护短，本是寻常的事，到了他自己的妹妹这儿就成了周世宁不该有的心思。
世情本就是如此，哪家妇人怀孕，不给男人安排通房？
就是姜铮自己也没亏着啊，不只通房，他身边正儿八经的妾室就有两三个呢。
怎么到了四娘那儿，这事儿就行不通了？
亏得他说得出口，周郎君有没有那心思她不知道，只是让她告诫周郎君打消“别的心思”，她一个做阿嫂的，凭什么管妹婿房里的事？
杜氏除了又气又笑，还有点儿愤怨和委屈。
这是嫌她多事了？
她又是为着谁？
不也是为着四娘，怕她被人指点、笑话吗？
其实四娘如何，能不能落个贤妻的名声，又关她什么事呢？
说来说去，还不因为四娘是姜家人，是姜铮的妹妹，归根结底，她为的不也是他吗？
杜氏一口气出不来，直接憋在了胸口。
…………………………
虽是有点儿小愤怨，小委屈，但杜氏还是尽职尽责的去完成姜铮的嘱咐。
她撂下一大摊子事，去瞧姜荇。
姜荇气色还好，就是有些蔫儿。
被姜铮抓了个现形，她再大的狗胆也不敢这个时候顶风作案，是以把每天外出找乐子的活动取消了。
正待的无聊，恰巧杜氏来了。
杜氏什么都不提，只问过姜荇一切都好，便道：“你歇着你的，我和严嬷嬷等人说几句话。”
…………………………
周世宁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他下了马，自有人迎出来，接过马缰绳。
周世宁大步进门。
嗯？有些奇怪，以往总是有好些人迎出来，看似热情，实则阻拦，总之务必要把他搓弄到别处，不得与姜荇见面就是了。
今日却好生冷清。
严嬷嬷就守在门口，见着他屈膝一礼，没有了往日的精神劲儿，反倒有点儿像被霜打了一样。
她恭敬的道：“娘子等着郎君一起用晚饭呢。”
周世宁：“……”
多日不见的待遇一下子回来了，周世宁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
他没觉得欣喜，反倒更多了一重焦虑。
有时候以退为进，是为了发更大的招。
他实在不明白，这严嬷嬷等人又想用什么妖蛾子。
他没收用玉簪、玉樱，所以严嬷嬷等人便按捺不住，以为他没诚心，所以想出更有效的招数要逼他就范了？
他莫名觉得烦躁。
倒不是对付不了严嬷嬷一众人等，她们甭管是从哪儿出来的，哪怕是宫里赏的，脸面再大她也就是个奴才。
惹怒了周世宁，他才不会管什么“打狗看主人”这一套。
只是一群妇孺，不值当的。
可他的底线也没那么低，一破再破，拿他当什么了？
…………………………
屋里没人。
周世宁睁大眼睛四处看了个遍，的确没人，就是没人。
以前玉茶几个行动不离姜荇左右，端茶倒水、殷勤布菜，跟苍蝇似的挥之不去，这会儿连个影子都没有。
怎么姜荇也不在？
周世宁喊了一声：“荇娘？我回来了。”
他大步进了内室。
姜荇正懒懒散散的从榻上起身。
周世宁几天没见着她面了，真跟书上说的一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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