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叶》
晚来风徐/文
第二章、做媒
刘掌柜点头，正要说话，外头一个年轻人进来，问刘掌柜：“刘翁，柴炭和米面我给送过来了，您看看搁哪儿？”
刘掌柜看见这人，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道：“又是周家小哥？辛苦辛苦，把东西放到后院吧。”
说时招了个小伙计，引着这年轻人往后院去了。
见刘掌柜忙起来了，姜荇提了包袱就要告辞。
刘掌柜却唤住她道：“姜娘子，你可认得刚才那后生？”
不认识。
姜荇一个来得时间不长，二来这州府里百姓又多，三么，那年轻人也不像是多有名的人，她上哪儿各个都认识去？
刘掌柜笑眯眯的道：“这后生姓周，齐州人氏，今年十七了。他是跟着冀北商行来这儿跑买卖的。听说打小没了娘，家里有个老爹，又娶续了一个，底下还有两个弟弟……”
…………………………
姜荇：“……”
她试图打断刘掌柜：“刘掌柜……”
这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刘掌柜不遗余力的夸着刚才那年轻人：“他在这儿宋州也待了有小半年了，我冷眼瞧着，这小哥和你挺像。”
“啊？”姜荇心道：这是要给我阿娘找个儿子，给我找个阿兄吗？
姜荇打从出生就没见过亲爹。
问过阿娘，一问阿娘就面露凄色，可凄然背后又有几分惆怅和欢喜，她心绪复杂，却每每都如蚌壳，口风十分紧。
姜荇略懂事起，也就不再问。
总之阿娘就一直一个人，无依无靠，要不然娘俩也不会来宋州寻亲了。
要说阿娘的旧事，姜荇知道的真不清楚。
说不定阿娘以前嫁过人，真有流落在外头的骨肉呢？
姜荇觉得：这想法也太诡异了，这不和说书一样的“巧”了么？
…………………………
“这周家小哥身强体健，你也瞧见了，很有一把子力气。做活从来也不挑，又能吃苦，做活计又有巧劲，不是那种傻大憨粗的人，是个难得一见的后生。”
姜荇道：“您真是抬举我了，我哪儿有周家小哥好。”
听刘掌柜夸得，简直天上有地下无。
刘掌柜道：“你别急啊，听我把话说完。
咱们宋州城外有个城隍庙，庙里住着个道士，谁也说不准他多大年纪，打从我记事儿他就在。
这么多年了，形容面目还那样，没见有病有灾，也没见他变老。
他有一次给这周家小哥看过面相，说他是贵人之相，将来要出人头地，能做大将军呢。”
姜荇忍不住微笑。
和尚道士的话能信吗？
还贵人之相？
一个人富贵生死，光从一张面相上就能瞧出来？
横竖她是不信的。
至于说他要做大将军。
也许吧。如今这世道不太平，前朝的皇帝是个蠢货二百五，把个存续几百年的江山生生给败坏了。
到如今几十年间，不说天天打仗，也是年年打。
今儿姓张的坐了皇廷，不上二三年，又换成了姓王的。
姓王的没当几年皇帝，又换成了姓刘的。
总之谁的拳头硬，谁手底下有兵，谁就能过过当皇帝的瘾。
连百姓们都不以为然了，谁知道这任皇帝能坐几年？
他们换他们的，只要不是太过鱼肉百姓，百姓们才不在乎皇帝姓甚名谁。
若是这周家小哥当真像刘掌柜说的这般孔武有力，将来真能混个将军当也未可知。
但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
刘掌柜见姜荇有些漫不经心，索性直说道：“你别怪我多管闲事，我是想着，你和周家小哥倒也般配。
要是能凑对结成夫妻，你有了指望依靠不说，他也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不比两边都孤家寡人，冷风苦雨的强？”
姜荇脸一下子就红了：“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我有我阿娘呢。”
不是刘掌柜瞧不起方氏，就她这个娘，还真当不成姜荇的依靠。
他劝姜荇道：“你也不用面矮不好意思，我是看他不错，你也挺好，要不然我何必多这嘴呢？
我问过他了，他并无妻室，家里也没定亲。
你……可曾定亲？”
姜荇虽然被这消息打击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倒也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人，她顶着一张红透了的面皮道：“不曾。”
刘掌柜一拍掌，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这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
姜荇简直哭笑不得，她拎起包袱道：“您忙着，我先走了，等衣裳洗好了我再送过来。”
“哎，姜娘子你别急着走吧，你觉得我说的这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不怎么样。
虽说她连寒门小户都比不了，可这两姓婚姻终究是大事，哪能见着个男人，上下嘴唇一碰就结亲了的？
…………………………
正这会儿那小哥出来了，刘掌柜一把拽住他，道：“周小哥，我正和姜娘子说起你呢。”
姜荇脚下一滑，差点儿没摔的那儿。
背着人，她和刘掌柜混说几句也就算了，可他现下是几个意思？
这是要逼着这周家小哥当面应承娶她么？
姜荇没法儿走了，她不能让刘掌柜信口开合，胡说八道。
她转身望过去，就见周家小哥正一脸懵的看着她。
姜荇勉强朝他笑笑，道：“先才掌柜的和我闲话家常……他对你大加赞赏，直说你是做活的好手。”
周世宁客气的向姜荇点点头，道：“不敢当，好手谈不上，就是有把子蛮力。”
还是不解。
无端端的，他二人说自己闲话做什么？
姜荇只能厚着脸皮，讪笑着道：“掌柜的说，他很喜欢你，可惜你不是他的子侄……”
刘掌柜这个急，他抢话道：“周家小哥，我前些日子不和你说了，要替你娶房伶俐贤惠的娘子？说的就是这姜娘子啊。”
姜荇闭眼抚额。
刘掌柜着实热情的过份了，早知道他的心思这样热切，她刚才就不该留下来，应该直接走的。
现下这场景，忒特么尴尬了好吗？
她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承受接下来的情形？
不过姜荇也就是闭眼那么一瞬，很快就大大方方的看向周世宁。
不外是两个结果，一个是他愿意，一个是他不愿意。
人生在世，不可能事事顺遂如意，被人拒绝，甚至于削了脸面，伤了自尊，不要太多好吗？
她不怕。
周世宁也正望着姜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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